9—11世纪的男性平均身高只比现代男性的平均身高稍低一些

内容分享3周前发布
0 0 0

9—11世纪的男性平均身高只比现代男性的平均身高稍低一些

重写生命未来

第6章 重写世界:非天然的“全天然”世界

我们今天吃的许多东西并不能称为是全天然的。如果吃什么就会成为什么的话,我们早就成为另一个物种了。实际是,我们吃了几十万年“全天然”食物的身体,目前不得不去快速适应一波接一波的玉米脆片和比萨。

牙菌斑提供了一扇很小的窗户,让我们可以看到大规模的进化剧变。去看过牙医的人都知道,去除牙菌斑很困难。牙菌斑对你而言很糟糕,但对科学研究来说是件好事。牙菌斑的顽固特性使得它协助生物人类学家储存了大量的数据。饮食结构会影响牙菌斑,通过比较古代人和现代人的牙齿,科学家可以推断出我们吃了什么东西,哪种微生物生活在我们口腔里。在没有奶油蛋糕的年代,早期人类和人类的近亲都有一口健康的牙齿,而没有尼安德特人式的龋齿。旧石器时代和中石器时代的人类头骨中几乎没有龋齿。

随着人类饮食结构变得现代化,随着我们开始清洗和烹煮越来越多的日常食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口腔中的细菌群落变得没那么多样化了。7000年前的狩猎采集者的口腔比石器时代、农业时代的人的口腔有着更丰富多样的微生物。与人类的身体共同存在、共同进化、共同适应的细菌被排挤出了新环境,我们的口腔被更难对付的细菌占领了。现代人会大量摄入精加工的糖,这使得口腔内的细菌种群繁衍壮大,龋齿发病率飙升。随后,人类开始遭受慢性口腔疾病的折磨,在没有抗生素、牙刷、牙医的时代,这是最令人困扰的,有时甚至是致命的。

目前我们在做的一些事情,在自视颇高的尼安德特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每天刷三次牙、用牙线、在饮水中加少量氟、补牙洞、安假牙。而这些事情对于任何野生动物来说都远非寻常,甚至根本没必要。

饮食结构的改变带来的问题不只表目前口腔方面。9—11世纪的男性平均身高只比现代男性的平均身高稍低一些。进入中世纪,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时期的更迭动荡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疾病、战争、农奴制和脏乱的城市改变了人类的身材形态。18世纪,北欧人的平均身高要比以前矮6.35厘米,直到20世纪才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进化的饮食结构还在其他方面重新设计了我们的身体。美国男性的平均体重从1962年的75.3千克增长到了2002年的86.64千克。到2011年,他们的平均体重又增加了2.27千克。如果观察到某个野生物种的身体发生如此明显的转变,我们定会惊诧不已。达尔文和他的理论本可以预测到这种变化,他在驯养动物的研究中的确 发现了端倪,知道了物种在人工养育情况下是如何快速改变和适应的。所以当他看到路边一群手握着超大杯软饮料的现代人臃肿的体形时,应该不会感到特别惊讶。

在改变欲望和饮食结构的同时,我们不仅改变了自己的身体,也引导着自然界的大范围进化。究竟什么是真正的“全天然”食品?当被问到炸薯条的原料——土豆的起源地时,许多孩子可能会脱口而出说爱尔兰或爱达荷州。但这两者都不对,正确答案是古老的印加帝国。

我们探究人类食物的进化有着充分的理由而且不乏先例。蒂瓦纳科时代只有大约200个全天然土豆种类,其中一些还是有毒的。土豆与有剧毒的龙葵类植物是有关联的,印第安人会把土豆块茎浸泡在泥浆里面,黏土会糊在土豆上吸收有毒的龙葵素和番茄素。前印加时代,食物超级稀缺,人们需要冒险去吃可能有毒的食物,实在是很少有庄稼可以在陡峭的台地山坡生长,而能够幸免于热带、亚热带昆虫的侵害且能吃的植物更是少之又少。

秘鲁人的祖先逐渐学会了如何挑选、清洁土豆,并加工成可吃、无毒的食物,还学会了如何栽培土豆以满足日常所需。等到西班牙人来大肆掳掠屠杀的时候,原来的200多种全天然土豆已经扩展增加到了3000多种。目前在库斯科依旧能找到许多种土豆,那里的自由市场里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土豆供你选购品尝,亮黄色的、深红色的、紫色的、粉色的、亮白色的、干燥处理后的、富含淀粉的、富含纤维的……和你一般会在西方国家超市里看到的那些脏兮兮的棕黄色土豆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那么欧洲的土豆种植方式是天然的吗?那些土豆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物种,但在供养当地人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多亏了来自印加的土豆,爱尔兰人和德国人才能在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免于饥荒。但后来他们把印加人栽培的丰富土豆种类精减到了少数几种——这种代价高昂的错误被称为单一栽培。由于采用单一栽培,发展到最后主要依赖爱尔兰白土豆,一次枯萎病就足以摧毁大多数植物和大多数人,这正是爱尔兰大饥荒时期发生的情况。爱尔兰白土豆缺乏对疾病的抵抗力,缺乏替代品种,使得爱尔兰丧失了近1/4的人口:100万人饿死,近100万人移民国外。如果在今天的美国发生一场一样程度的灾难,这相当于造成8000万人死亡或迁徙。我们并没有完全吸取这个教训……你要是没看奶牛繁殖协会的公告的话,可能不知道目前荷斯坦奶牛、泽西奶牛和瑞士褐牛的近亲繁殖率前所未有地高。佛罗里达橘的种植者也尝到了单一栽培的苦果,他们的作物曾遭到柑橘瘟疫的侵袭,大范围枯萎,损失惨重。

如果有人去声称贩卖“全天然、有机”食品的农贸市场上寻找完全天然的食物品种,其结果会令人莞尔甚至感到讽刺。那些颜色斑斓、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番茄必定是“全天然的”吗?不必定。西红柿曾经很小,而且是绿色的,有些还有毒。夏天一到,农民们就会骄傲地夸耀他们的西红柿有各种各样的形状、颜色和味道。但这个过程是人工驱动的,不是自然选择在起作用。这种人工选择会带来一些好的样本,同时也会产生一些糟糕的选择。你在超市买到的那种红得鲜艳却食之无味的西红柿,是由于它缺少SIGLK2,这是让西红柿产生自然甜味的基因开关。在大多数商业化的西红柿品种中,这个基因被关闭了,目的是使其产生亮红色的诱人外观。

尽管我们在讨论“全天然”植物的主题,但你会送给爱人一束真正的野花吗?我想你会更倾向于送那些鲜艳多姿、香气扑鼻、全新培育、持久盛开、非自然设计的鲜花来取悦你的爱慕对象。我们继续在“有机”市场里闲逛,那些手工奶酪怎么样?难道说这些也是长达几个世纪的人为选择的结果吗?要回答这些问题,你可以回忆一下,你在森林里发现过“野生奶酪”吗?实际上,连产出奶酪原料的动物都是非天然的。你要真的想找一块全天然的布里干酪或卡蒙贝尔奶酪,它可能是用欧洲野牛的奶做的,不过最后一头欧洲野牛早在17世纪初就死在波兰了。那些美丽的“绵羊奶”奶酪是天然的吗?不必定,除非你能确定它们来自欧洲盘羊或者产自苏格兰奥克尼郡,由于目前驯养的所有绵羊品种都是人类驱动的非自然选择的产物。我们扩散传播了几百种有用的外来物种样本,否则欧洲就不会有玉米,美洲就不会有马。单英国境内就有1800种外来植物品种,这些品种为“全天然”食品市场提供了大量原料。

许多外来物种和当地物种杂交,极大地丰富了物种的品类和数量。我们在不断修改、栽培、塑造、扭曲着“全天然”植物以适应自己的口味和目的,结果都忘了这些动物和植物已经进化成完全非天然的物种了,而我们还想当然地认为它们没有变。用生态学家克里斯·托马斯(Chris Thomas)的话说,“没有什么东西是全天然的了”。

我们的生态设计和干预也导致了全世界海洋中的非自然选择。你在地中海、西班牙、法国、意大利海岸沿线以及希腊的岛屿潜过水吗?这些地方有着湛蓝的海水、美丽的岩石,美中不足的是海中没有鱼、珊瑚或者其他什么活物。即使有会动的活物,体形也超级小。人类捕猎海产品的范围、幅度及其破坏效应简直令人瞠目,大规模的鱼类种群灭绝已成既定实际。

如果你1月在加州蒙特雷潜泳的话,会感受到那儿的海水清澈寒冷,美得让人心醉。海带丛林飘来摆去,海豹游弋其中。幸运的话,你还可以抓到一只章鱼,或者看到鸟从空中笔直地冲入水中捕鱼。无数的海星和海葵对着大鱼摇摆,其中没有任何沙丁鱼饵球。之所以会这样,是由于这个区域是这个星球上保护最早也最好的一片生态海岸线。如果你知道这个地方曾被称为“世界沙丁鱼之都”,你可能会期望在这里看到许多沙丁鱼。这里激发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创作了小说《罐头厂街》(Cannery Row)。这个城镇进行了大量的复古重建和旅游开发,只留有些破旧的码头,允许少量捕鱼作业,但几乎没有任何沙丁鱼。

在蒙特雷海岸和地中海发挥作用的是两种平行的进化系统。第一种是自然选择主导的,人类作为捕食者会大量捕捉猎物,在这个例子中是鱼。第二种是人类驱动的,人类根据已有的认识来重新设计生态系统,尽管这时要保留和保护这个生态系统已经有些晚了。如果物种的种群规模足够大,能够对付得了,第一种进化系统就是正常自然的。而许多物种从濒危状态恢复过来,不是由于它们适应得好或采取了适当的策略,而是由于人类的意愿,是由于我们觉得这些物种可爱,或者它们在人类世界有了明星代言人。

人类主导的生态设计和非自然选择还可能带来超级快的进化。为了阻止大型作业船只刨挖疏浚水底杀死所有生物,或者在网捕作业中不加区分,许多国家规定了捕鱼工具的最小尺寸限制,以让生物完成繁殖后,再去捕获它们。想法不错,但以这种整齐划一的方式来驱动进化,只需经过几代之后,最成功的生存和繁衍者就成了小尺寸的物种。随着这些物种生存繁殖得越来越多,侏儒鱼变成了常态物种。这种改变不仅会影响特定半保护物种的生态环境,而且还改变了其捕食者、共生者和同一区域内的生物的生态环境。

人类强劲的统治力使我们将非自然选择和快速繁殖推进到了一些常理看来不太可能的环境中。如果你驾船经过寒冷雾气弥漫的缅因州岛屿时,除了要应对浓雾、暗礁和大潮外,还得小心数量众多、颜色鲜艳的龙虾浮标。这些浮标的数量每年都在增加。人们可能会以为这样会剩不下几只龙虾,结果却恰恰相反,过去几年的龙虾捕捞量增加了80%,价格还下降了一半。全球变暖、捕捞网中的丰富食物、尺寸限制、鳕鱼和其他食虾鱼类数量的减少,以及渔业管理举措等多方面因素加在一起造成了龙虾的数量剧增。

在考察物种灭绝的模式时,我们也可以发现这个世界早已变得不再天然了,而人类驱动的进化正变得越来越重大。人类在“消灭”物种方面的确 有一手。在到达澳大利亚几千年内,我们就杀光了这里所有体重超过100千克的陆生动物、爬行动物和鸟类,55个物种被一扫而空。目前的物种灭绝率估计为正常灭绝率(每年1/5个物种)的1000~10000倍。甚至连以达尔文的名字命名的可怜青蛙也消失了。但同样,尽管人类行为使许多物种都消失了,我们也创造、驱动和催生了许多新物种来满足人们对食物、审美和伙伴关系的极度渴求,这些物种的数量之多前所未有。

10年前,一些科学家预测会有1/3~1/2的陆地动物因人类活动导致的气候变化而灭绝。目前,这些科学家中的一些人证实并记录了大量的新生物种进入并填补消失物种所留下的生态位空缺。由此可知,尽管我们处在一场大灭绝的阵痛当中,但人工设计和偶发事件也同时带来了各个物种和混合物种的井喷式增长。加州大学的迈德苏丹·卡蒂(Madhusudan Katti)记录了城市扩张导致的本地物种灭绝现象,同时他也发目前新城市环境中一些物种会快速适应并兴盛繁殖:已知有近1/5的鸟类物种目前都生活在城市环境中。许多鸟发展出了不同的鸣叫声来应对城市的背景噪声,列如旧金山的白冠麻雀目前的鸣叫声就比以前大许多。一些候鸟的迁徙模式也发生了变化。欧洲黑顶莺鸟目前只待在南英格兰,而不会一直飞到非洲。随着行为模式的改变,在户外咖啡馆里可以获得的食物导致一些鸟类的进食习惯、体重和外观也发生了变化。哺乳动物也在适应,埃米尔·斯内尔-鲁德(Emilie Snell-Rood)博士和娜奥米·威克(Naomi Wick)博士选取了10种哺乳动物的头盖骨,仔细观测了生活在乡村和生活在明尼阿波利斯及圣保罗的动物在脑容量上的差别。两个城市物种白足鼠和草原田鼠的繁殖周期都较短,它们的脑容量比乡村的类似鼠类都更大。显然,至少对于小型哺乳动物而言,要想在城市生存,它们需要更大的脑子、更好的肠胃和更老道的街头智慧。

来看看狗吧。狗越接近郊狼或狼,它就越“天然”。令人感到好奇的是,人类饲养的犬类中最接近狼的一种动物是阿富汗宠物犬。这些体形硕大、体格精瘦、毛发蓬松、精力充沛的动物最初是被驯养来猎捕老虎的,目前则每天会被梳妆打扮、悉心照料,用于带到曼哈顿去遛弯炫耀。我们精心培养出一系列时髦的品种,用来满足人类的种种需求和目的。狗的遗传学改造已成为一个新兴产业,规模巨大。我们买宠物犬多是为了特定的目的:狩猎,自卫,装在名贵的包里让自己和宠物显得可爱,让我们看上去显得更具男性气概。顾客的需求就是一切。人工改造宠物犬一般采用的是再交配的方式,这样一来符合需求的性状会很快地得到强化和再肯定。而我们不满意的杂交宠物犬很少能够回归野生环境,生存和兴盛繁衍的概率就更不用提了,它们要么会逐渐消亡,成为混合品种,要么在收容所里被执行安乐死。我们喜爱和想要的往往是完全非天然的,如果在非洲平原上放生十几条吉娃娃或拉萨犬任其自由发展,想必最多只有一两只能活下来。读到这里,你还觉得今天的狗一般都是自然进化而来的吗?

当我们设计打扮一代代小狗的时候,有时会发现一些过度设计、近亲交配和单一品种繁殖造成的负面效果。有的杜宾犬会不停地舔自己的侧腹,直到舔出血。许多斗牛犬会不停地追逐自己的尾巴,这可能是由于CDH2基因的功能异常所致(对此特质的研究或许有助于揭示人类强迫症的诱因)。我们仍在不断调整交配驯养技术,包括追踪基因,目的是完善或者创造出一种更可爱的拉布拉多犬。人类驱动的狗的进化揭示了现代进化的两种核心驱动力:非自然选择和非随机变异。人类最好的朋友反映了我们在遗传上的奇思妙想和欲望。我们改变的不仅是狗,也不只是蔬菜、农场和宠物,还在根本上改变着人类物种本身。

© 版权声明

相关文章

暂无评论

您必须登录才能参与评论!
立即登录
none
暂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