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我的血一滴一滴流入白月光体内时，我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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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疯狂的寻找

郁川开始了疯狂的寻找。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力物力，几乎将整个城市翻了过来。

他去了他们一起读过书的中学，去了他们常去的街角咖啡店，去了他们年少时偷偷跑去许愿的郊外山坡……所有他们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他都找遍了。

但苏穗就像一滴水，彻底蒸发在了人海里，无影无踪。

他查了所有的航班、火车、长途汽车记录，都没有她的信息。她似乎刻意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决心不让他找到。

办公室里，郁川看着电脑屏幕上苏穗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他身边，而那时的他，表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过去的忽视和冷漠。

助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汇报：“郁总，还是……没有苏小姐的消息。”

郁川猛地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痛苦。“找！继续找！就算把全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他不能失去她。直到此刻，他才惊恐地发现，苏穗早已像空气一样，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可或缺。失去林采柔，他会痛不欲生，但失去苏穗，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林采柔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失魂落魄，心生不满，尝试用温柔和旧情挽留他：“川，苏穗她可能只是不想见我们，她……”

“闭嘴！”郁川第一次对林采柔发了火，眼神冰冷得让她感到陌生，“你知不知道，她是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

林采柔愣住了，脸色煞白。

郁川不再看她，抓起车钥匙，又冲出了门。他要去下一个可能有她线索的地方。

他像一头迷失方向的兽，在名为悔恨的牢笼里，横冲直撞，遍体鳞伤。

第十一章 迟到的答案

一年过去了。

寻找依旧没有结果。郁川变得沉默寡言，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郁和疲惫。他推掉了大部分应酬，不再流连于声色场所，下班后常常一个人待在曾经和苏穗一起布置的、如今却空荡荡的公寓里，对着她的照片喝酒。

他一遍遍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

想起高中时，她总是跟在他身后，笨拙地找着各种借口接近他。

想起大学时，他每次为林采柔伤心买醉，都是她默默陪在他身边，收拾残局。

想起工作后，他胃病犯了，是她熬夜守在他身边，给他熬养胃的粥。

想起她看着他时，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和爱意的眼睛。

而他，却一直视而不见，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好，甚至一次次为了林采柔，忽视她，伤害她。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

郁川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部，却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 的疼痛。

“会。”他对着空气，嘶哑地回答，声音破碎不堪，“我会记得你，苏穗，我会用我余下的每一天来记得你……求你，回来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这个答案，迟到了一年，太迟太迟了。

第十二章 陌生的笔迹

一天，郁川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匿名包裹。包裹里是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封面是苏穗娟秀的字迹——《穗穗念川》。

是他的名字，“川”。

郁川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颤抖着手打开笔记本。

里面是苏穗的日记，从他们高中相识开始，记录了她对他长达十年的、不为人知的暗恋和深情。

【X年X月X日】今天转学来的林采柔好美丽，郁川看她的眼神都在发光。我的心，好像有点疼。】

【X年X月X日】郁川打球受伤了，我偷偷把创可贴塞进他课桌里，他会不会发现是我？】

【X年X月X日】他又由于林采柔悲伤了，喝了好多酒。我把他送回家，他抓着我的手，喊的是柔柔的名字。眼泪掉在他手背上，他大致感觉不到吧。】

一页页，一行行，记录着她的欢喜，她的酸楚，她的绝望。

郁川看着，泪水一次次模糊了视线。他从来不知道，在他为林采柔辗转反侧的那些岁月里，另一个女孩，一直在背后，默默爱了他这么久。

日记的最后一页，笔迹变得虚弱而凌乱，是最近的字迹：

【确诊了。白血病晚期。医生说，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打电话来了，为了林采柔。需要我的血，800毫升。】

【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用我最后的价值，去救他心爱的人。】

【郁川，再见。不，是永别了。】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请不要为我悲伤。把我忘了吧。】

【还有……我爱你。从始至终，只爱你。】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郁川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呜咽。眼泪汹涌而出，灼烧着他的脸颊。

“对不起……苏穗……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可惜，那个他想要道歉的人，再也听不到了。

第十三章 枯萎的穗花

日记本的夹层里，掉落出一张小小的、有些发黄的卡片。上面用彩笔画着一棵简单的树，树下站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一行稚嫩的字：

【和郁川一起种下的穗花树，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哦！希望它快快长大，开出好多好多美丽的穗花！】

背面是一个郊区的地址，很偏僻。

郁川死死盯着那张卡片，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是他们高一那年的植树节，学校组织的活动，他们小组被分到一颗奇怪的树种，据说开出的花像麦穗一样，叫穗花树。当时他和苏穗被分在一组，在郊区的一个小山坡上种下了那棵树。他还记得，苏穗当时很认真地对他说：“郁川，等这棵树长大了，开了花，我们每年都来看好不好？”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好像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十几年过去，他早已忘了那棵树，忘了那个随口一说的约定。

而她却一直记得，还把那里称为“秘密基地”。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入脑海——她会不会在那里？

郁川抓起车钥匙，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发动汽车，油门踩到底，朝着卡片上的地址疾驰而去。

第十四章 黄土孤坟

车子无法开上山坡。郁川跌跌撞撞地爬上去，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寻找。

十几年，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许多。他找了很久，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在一个背风的山坡角落，看到了那棵树。

那棵穗花树已经长得比他还高，枝叶却有些稀疏泛黄，透着一种缺乏生机的萎靡。而在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堆，没有墓碑，没有标记，只有一坯新翻过不久的黄泥土，上面零星长着几根杂草。

土堆前面，放着一束早已干枯凋零的野花，花色褪尽，只剩下枯黄的茎秆。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郁川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土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不……不可能……

他踉跄着扑过去，跪倒在土堆前，手指颤抖地触碰那冰凉的泥土。

没有墓碑，没有名字。

但他知道，是她。

她就在这里。在他和他们年少时共同种下的这棵穗花树下，长眠不醒。

她真的……履行了日记里那句轻描淡写的“永别”。她用这样一种决绝而安静的方式，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却又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让他永远记住了她。

“啊——！！！”

压抑已久的痛苦、悔恨、绝望，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在山坡上空回荡，惊起了远处栖息的寒鸦。

第十五章 永恒的沉睡

郁川不知道自己在那座孤坟前跪了多久。

从烈日当空，到暮色四合，再到星子漫天。

初秋的山风带着沁骨的凉意，吹动他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西装，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身体的冷，远远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他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土堆。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土里，指甲翻裂，渗出血迹，他也浑然不觉。

脑海里，是苏穗最后躺在采血椅上，那张苍白到透明，却依旧对他努力微笑的脸。

“郁川……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别说不吉利的话，柔柔还在等你的血。”

……

他当时，怎么能说出那样混账的话？！

他怎么能……对她那么残忍？！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必定会在那个电话里就听出她的虚弱，他会冲到她身边，带她去看最好的医生，陪她一起对抗病魔。

而不是，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可惜，没有如果。

他的苏穗，那个爱了他十年，默默守了他十年的女孩，被他一点点抽干了鲜血，耗尽了生命，最终独自一人，埋葬在这荒凉之地，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她到死，都没有等到他的一句回应，一份温暖。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心脏的位置，空洞得可怕，仿佛随着她的离去，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永难填补。

第十六章 真相的碎片

他在土堆旁，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密封的玻璃瓶。瓶子半埋在土里，像是被人精心放置，又像是被风雨无意冲刷了出来。

郁川小心翼翼地挖出瓶子，擦掉上面的泥土。瓶子里，卷着一张叠好的信纸。

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打不开瓶盖。好不容易取出信纸，展开。

是苏穗的字迹，比日记本上的最后几页更加虚弱，断断续续，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郁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不要悲伤，这是我的选择。】

【实则，那天抽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可能走不出医院了。能用自己的血救回你在意的人，挺好的。至少，在你心里，我总算有点用处了，对吧？】

【不要怪任何人，也不要找我。我累了，想休憩了。】

【还记得这棵穗花树吗？你说它名字里有个‘穗’字，跟我一样。那时候我好开心。】

【所以，我把自己还给它了。这里很安静，有阳光，有风，还能看着这棵树……挺好。】

【郁川，好好生活，忘了我。】

【穗落郁川终不见……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信纸的末尾，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似乎被水滴晕染过。

是她的眼泪吗？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和他此刻一样，痛彻心扉？

郁川将信纸紧紧捂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最后的一丝体温，感受到她那沉重而绝望的爱意。

“穗落郁川终不见……”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凌迟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是啊，穗子落了，消失在郁郁川流之中，再也寻不见踪影。

是他，弄丢了他的穗穗。

第十七章 无尽的忏悔

郁川为苏穗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没有照片，只刻了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世上最爱郁川的人，也是被郁川伤得最深的人。】

他动用了关系，买下了这片山坡，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她的安宁。他请了最好的园艺师，精心照料那棵有些萎靡的穗花树。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

有时是清晨，带着沾露的鲜花；有时是黄昏，陪她看落日；有时是深夜，就靠坐在墓碑旁，像过去许多个夜晚她陪着他那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说他的后悔，说他的思念，说他没有她的生活，是多么的空洞和无趣。

“穗穗，今天公司遇到了一个难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提议我？”

“穗穗，院子里的你种的那棵蔷薇开花了，很美丽。”

“穗穗，我又梦到你了，梦到你还在我身边……”

“对不起……穗穗……对不起……”

可是，无论他说什么，道歉多少次，回应他的，只有穿过树叶的风声，和永恒的寂静。

林采柔来找过他几次，尝试挽回。她哭诉，她质问，她甚至用过去的情分来绑架他。

郁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林采柔，你享受着她用命换来的生存机会，就好好活着，别再出目前我面前。”

他无法不迁怒。如果不是为了救林采柔，苏穗不会那么早离开。虽然他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他的温柔，他的耐心，他所有的爱意，都随着那个叫苏穗的女孩，一起被埋在了这坯黄土之下。

第十八章 岁岁年年

冬去春来，山坡上的野草绿了又黄。

那棵穗花树在园艺师的照料下，终于焕发了生机，枝叶变得繁茂。到了开花的季节，树上挂满了一串串淡粉色的、毛茸茸的花序，的确 像极了成熟的麦穗，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郁川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片柔美的花穗。

“穗穗，你看，树开花了。”他轻声说，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很美丽，像你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些柔软的花穗，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抚摸恋人的脸颊。

花瓣柔软微凉，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十几年前，那个扎着马尾辫、笑容明媚的少女，站在刚种下的小树苗旁，一脸期待地对他说：“郁川，等这棵树长大了，开了花，我们每年都来看好不好？”

年少的他，漫不经心地点头。

如今，树长大了，花也开了。

他却再也等不到，那个说要每年都来看花的女孩。

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棵树，守着树下的孤坟，岁岁年年。

第十九章 永恒的瞬间

又是几年过去了。

郁川变得更加沉默。他依旧打理着公司，却失去了所有的锐气和野心。他的生活，变成了公司、家、墓地，三点一线。

他拒绝所有异性的靠近，身边的朋友都渐渐疏远。他活成了一座孤岛，岛上只有他和关于苏穗的回忆。

一个夕阳特别好的傍晚，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山坡，将穗花树和墓碑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郁川像往常一样，坐在墓碑旁。他拿出手机，翻出那张他看了无数遍的照片——采血那天，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他无意中拍下的，苏穗安静沉睡的侧脸。那是他拥有的，她最后的影像。

照片上的她，脆弱得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轻轻将手机屏幕贴在冰冷的墓碑上，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也感受到这夕阳的暖意。

“穗穗，今天夕阳很好，你看到了吗？”

没有人回答。

他靠着墓碑，缓缓闭上眼睛。山风拂过，带来穗花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植树节午后。少女苏穗脸上沾了泥土，却笑得比阳光还耀眼，她拉着他的袖子，指着刚种下的小树苗，声音清脆：

“郁川，你看！这是我们一起种的树哦！它必定会长得又高又大，开出许多许多美丽的花！”

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回握住了她的手，点了点头：“嗯，后来每年，我都陪你来看着它。”

少女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而幸福的光芒，比漫山遍野的野花还要绚烂。

那是他记忆中，关于她最美好的瞬间。

也是他失去的，整个世界的色彩。

一滴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身下的泥土里。

第二十章 穗落郁川终不见

穗花的花期很短，不过十来天。风一吹，那些粉色的、毛茸茸的花穗，便纷纷扬扬地脱落，像一场温柔的雨，洒在树下，覆盖在那座孤坟上，也落在郁川花白的头发和肩膀上。

他依旧维持着靠在墓碑旁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也成了这山坡的一部分。

花穗落在泥土上，很快失去了颜色，化作春泥。

就像那个名字里带“穗”的女孩，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凋零在他生命的河流里，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穗落郁川，终不可见。

只余下这岁岁年年，无止无尽的思念与孤寂，伴随着他，直至生命的终点。

风过山坡，吹动树叶和荒草，沙沙作响，如泣如诉。

仿佛在低声吟唱着一首永不终结的挽歌。

—— 全文终 ——